第164章 初心不改-《亂金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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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洛歌。

    提起這個名字,蘭溪的眼前,驀地浮現出這么一位少女。

    三月桃花節時,她捧著桃花枝,站在臺前,舉止干練,笑意吟吟。

    蘭溪給了她正七品的職位,封她為桃花女令,命她在宮外操辦女學之事。

    “女學有眉目了?”

    蘭溪語調微揚。

    建女學的想法,早已有之。

    幼年時,她喜讀詩書,自認文華不遜色于男子。

    同齡的男兒皆不放在眼里。

    可那又怎樣?

    七歲之后,那些她曾不放在眼里的男子,紛紛進了太學書院、拜了名師大家,苦讀詩書,盡心耕耘。

    而她,則開始學著管家,學著御下,學著教導不務正業的妹妹,學著在父親的期待下,扮演起一個標準的大家閨秀。

    那與男兒爭頭名的抱負,在日復一日的瑣事中,被磨干凈。

    她能用最昂貴的古琴彈出人人驚嘆的箜篌引。

    卻無法做經論道,和那苦讀的學子,辯論《大學》第十四章。

    因為,她已沒有了一顆純粹的求學的心。

    自古至今。

    多少女子被家事拖累,被后宅拖累,變成生活的牧草,被子女和父母,嚼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淪為糟糠。

    往后最大的夢想,便是子孝孫賢,夫貴妻榮,成為高壽的老太君。

    而不是,成為自己想成為的自己。

    重生歸來,她一直在找尋一條路。

    一條讓她擺脫絕望,能夠讓她和前世今生握手言和,能夠讓她找到生的價值的路。

    那就是……

    給天下的女子開路。

    所以。

    她才會想建一所女學。

    京中其實已有女學。

    都是鐘鳴鼎肆之家,為了給自家或者近親的女兒,造一個好名聲,將來找一個好夫婿,才籌備的。

    請的都是清貴有名的女先生,除了女則女誡之外,還講史講法,修琴讀經。

    這些女先生的學問,雖比不上當代的大儒,但腹中的墨水,教這些女學生盡夠了。

    只是可惜,這女學只是小范圍的內部消化,有門第之限制,三品朝臣以下官員的家眷,都沒有資格遞帖子求學。

    名為女學,實為利益團體。

    跟其他的蕓蕓眾生,跟大安朝一半的女子,都沒什么關系。

    上次賑濟雪災,她曾在蘭府別苑建過學堂。

    但學堂里安置的都是食不果腹的少女,從未接觸過念書寫字之事,懵懵懂懂的,一番折騰下來,最熱鬧的竟是刺繡的課業,與她的初衷大相庭徑,讓她無奈之余,心生遺憾。

    建一所真正女學的念頭,在她心中翻涌,漸漸生根發芽。

    只是……誰來經手此事,她一直拿不定主意。

    她操持著后宮前朝之事,實在騰不出手。

    她幼年心氣高傲,自負百年世家嫡長女,并無閨中密友,也無知交好友,無人能替她撐起這門面。

    絮兒更是不行,她的夢想向來是做個征戰沙場的大將軍,提筆寫字那是要她老命。

    至于凝霜、腮雪她們……身份太低,撐不起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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