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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不见

        李孔荣给出的答案让控制舱里每个人都心头一震,刘永仁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前舱传来林祥光的惨叫声。『笔  Ω趣  阁Ww』W.  biqUwU.Cc李孔荣当即大踏步走向前舱,他、薛奎光还有高光佑也跟了过去。军官们走了,阀门前的何树铎悄声问苏镜湖:“长官,日本人飞机走了我们再上去不行吗?”

        “去!”苏镜湖啐了他一口。“想死不要拉着大家,还上去?刚才全艇上下差点就陪了葬。”

        苏镜湖骂过也去了前舱,何树铎晃着脑袋依旧不懂,水听室戴着耳机的林濂藩探出头来,“水雷引信有保险时间,刚才救刘长官撞了好几次雷,幸好引信没启动,不然我们全死了……”

        林濂藩一说撞雷,几个心中还想上浮救人的小年轻顿时色变,而何树铎差点给了自己一耳光,只是再想到海面上那些布雷兵肯定要死光,几个人背上突然升起一股凉气。

        “怎么样?”军官舱内,林祥光被两个水兵压着,裤管已经剪开了,军医陈顺奇正在处理伤势。大概是要取子弹,林祥光一边挣扎一边喊叫,血淌到了甲板上。

        李孔荣的出现没有打扰陈顺奇分毫,他必须趁着麻醉把子弹取出来。只有一旁看着的廖士斓道:“报告长官:说是子弹太深,碰到骨头了。”

        “去,让轮机长装一盏灯。”军官生活舱就在艇长室的隔壁,靠近艇艏的地方。这里虽然比士官、水兵舱更加舒适,但光线一样不足。想到医院手术室用的无影灯,李孔荣就觉得要加灯,他这边正说,‘当’的一声,取出的子弹被扔到了盘子里。

        “好了。好了。”林祥光似乎已经晕了过去,满头大汗的陈顺奇一边对他说一边看着李孔荣。

        “处理完伤口向我报告。”李孔荣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自己的二副丢掉一条腿。他说完又让刘永仁去换衣服,然后在艇长室一边喝咖啡一边写今天的日志,只当刘永仁再来。

        “坐下吧。”李孔荣收起日志,再给刘永仁倒了一杯咖啡。“说说布雷的情况。”

        “布雷……”换掉湿透的衣服、捧着烫的咖啡,刘永仁似乎好上了不少,最少不再颤打嗝。他道:“大部分布完了,可能在各船衔接的地方会有些一些空隙?”

        “空隙会有多大?”李孔荣把自己的笔给他,又给他一张纸。

        “空隙……”恢复正常的刘永仁接过笔利索的在纸上画了一个带缺口的正方形图形,每一个黑点就是一颗水雷,黑点与黑点之间的间隔在五十米左右。因为当时的安排是每艘船负责十颗雷,总共五百米,所以在五百米的最后,存在一到两枚水雷的空隙。

        “是缺一颗还是缺两颗?”李孔荣看过示意图追问道,他希望是一颗,最好不要过两颗。

        “晚上远了看不清楚。”刘永仁道。“我附近的两艘船报数报到了九,其他的船就不知道了。”

        “好吧,我让林濂藩试一试,看看声呐能不能确定这些水雷的间隙。”李孔荣不得不作罢,水雷阵即便补的不严密,他也没有办法补救,他接着又问道:“水雷的定深是开始就设置好的,还是补的时候再设置?还有引信怎么启动?”

        “是设好定深才装上船的。引信在下水前启动,听黎……说布下后有一到两小时的保险时间。”刘永仁知道李孔荣担心那些与船同沉的水雷,但定深和引信启动只是一方面,就怕有布设好的水雷被沉船压住了铁链,使得水雷无法达到定深位置只在水底漂浮,真要有这样的情况,那肯定会要u-38的命。他正色道:“长官,我担心布好了的水雷被沉船压住,飘在水底,所以……”

        “我也担心啊。”李孔荣也考虑到了这一点,好在下潜之后的u-38已经不在雷区,现在能用的办法,无非是靠主动声呐一点点探测了。压下这个心思,李孔荣又问起另外一件要事:“钦州湾的布雷情况你清楚了吗,明天晚上能平安进去?”

        “清楚。他们给了我一张雷区分布图。”刘永仁道,“其实靠近海岸的地方都没有布雷,岸上有6军工事,他们不开火我们就能进去。”

        “那就好。”两件关心的事情问完,李孔荣最后道。“你先去休息吧,天亮日本人就要来。”

        “是,长官。”刘永仁起身端正的敬了一个礼才走,也没提救援海面布雷队的事情。

        天色大亮的时候,昨天晚上出海布雷的水兵大部分回到6地,他们不是游回去的,而是被海浪送回来的。这些尸带着各种各样的姿势遍布企沙的沙滩,而在他们的上方,一架九六式水上侦察机低低掠过,它大概是想开火的,可看到只是一群尸体,飞行员又放弃这个打算,机头微微一扬,利落的振翅而去。

        此时的沙滩,经过海浪一夜的洗刷,早就不见了昨日炮火的痕迹,唯有海滩北面的企沙镇能看见昨日炮击留下的大大小小弹坑,而经过一夜的加固,镇子北面那些单薄的工事上又垒高了几层泥土。

        “真是惨啊!”放下望远镜的524团团长巢威看着海滩上布雷兵的尸体又一次的叹气:昨天晚上十条布雷船出去,活着回来的连十个人都不到。

        “团座,我怎么老感觉上了福建佬的当啊?”二营长熊仲武知道今天的作战任务——守住企沙通往龙门港的要隘,确保明天晚上己方兵舰能安全进入钦州湾。在舰炮和飞机的压制下,这可不是一个轻松的任务。

        “差不多了。”巢威之前也觉得自己好像上了当,可桂林行营白老总既然下达了死守命令,他也就什么怨言了。再说在哪里不是打日本人,企沙再怎么小也是广西的地方。他掏出昨天晚上李孔荣给的骆驼香烟,递了一支给熊仲武,然后笑道:“最少人家还给我们烟抽,蒋委员长给过我们什么?不把我们消耗光他是不会罢休的。”

        骆驼香烟在美国卖八美分一包,算是好烟了。巢威只留了五条,其他都了下去,今天部队吃早饭的时候每个人加五根烟,士兵们当即乐了,有知情的说这种美国烟是海军给的,还说只要能守住阵地,明天早上一人一包烟,一时间全团都乐乐呵呵。

        香醇的高档烟让熊仲武暂时忘却了埋怨,只是烟仅仅燃到一半,山顶的观察哨就报告日本人来了。他走出掩体一看,碧空之上全是日本人飞机,这些飞机越飞越近,三架一排、三架一排,像乌云一般压顶而来。他下意思的骂了一句扑街,扔掉香烟和巢威一起闪进了掩体。仿佛是同时,凄厉的炸弹坠落声响起,震耳欲聋的爆炸中,整个天地都震颤起来。

        熊仲武看到了日本飞机,却没有看到密密麻麻往企沙海滩逼近的日军登6船团。与昨天不同,今日他们是势在必得,而那艘魔鬼般的支那潜水艇,按照这些天它所射的鱼雷计算,它所携带的鱼雷应该打光了,即便没有打光也剩下不多。在不可能获得深水炸弹补充、也没有更好搜敌办法的情况下,海军和6军一致认为宁愿被击沉几艘运输船,也要尽快登6以减少6战损失。于是乎,除了海口的四艘驱逐舰调至第5舰队外,日本海军的阵容没有多大改变。

        七点三十分,派出扫雷队扫除沿岸水雷的同时,除四艘新调来的、备有三十六枚深弹的驱逐舰四处搜敌外,剩余的六艘驱逐舰三艘轻巡洋舰开始对企沙进行密集炮击。虽说做好被支那潜水艇击沉的准备,但九艘炮击的日舰还是一边炮击一边高机动,生怕被突如其来的鱼雷击中。日本人畏潜艇如虎,u-38却在进行冒险之旅——彻底搜索昨夜布下的雷阵。

        “左五度,把定。”李孔荣下达着舵令。他浑身是汗,从凌晨四点开始,u-38就在用主动声呐绕着雷区标注每一颗水雷的位置。这不是一件轻松的工作,水雷的体积并不大,主动声呐要找到他们,一定要靠的够近,可靠近,很可能其他地方又会冒出别的水雷。工作如此危险本不该做,只是不做就无法利用雷阵避敌,于是花了三个多小时,u-38最终标注了一百八十七颗水雷。

        “汉盛,我们绕了一圈了。”苏镜湖看罢磁罗经,特意提醒李孔荣潜艇已绕着雷阵转了一圈。

        “是啊,绕了一圈。”李孔荣擦汗。绕了一圈只找到一百八十七颗水雷,剩下六十三颗要么布置在更里面一些的位置,要么就沉到了海底。

        “长官,日本人正在炮击,我们什么时候进攻船团?”高光佑问道。按照岸上观察所来的电报,九艘日舰在雷阵前方一海里以外的地方炮击企沙,运输船团则在这九艘不断开炮的日舰之后,由旗舰、一艘高雄级重巡和四艘驱逐舰环绕保护。潜艇上只有六枚鱼雷,若要达到最大杀敌效果,自然应该击沉运输船。

        “不,不。”击沉运输船是李孔荣自己确定的攻击策略,但他今天不想这么做。“给企沙那边报,让他们密切注意日军旗舰高雄级重巡的位置,今天我们就拿他开刀。”

        “重巡?”高光佑吃惊,其他人也吃惊。不是说重巡不能作为目标,而是要在无数军舰商船中找准高机动的重巡绝非易事,毕竟军舰的螺旋桨声大致一样,只是大小不同。

        “你能不能找到这艘重巡?”李孔荣目光看向水听室的林濂藩,这是他的分内事。

        “长官,我……我不知道。”李孔荣看着林濂藩,其他人也看着他,这个初出茅庐的海校生,额头顿时冒出汗来,下意思吐出一句‘不知道’来。

        “先报,不行的话那就先拿那几艘开炮的驱逐舰开刀。”李孔荣也知道这确实很难,可手上只有六枚鱼雷的他必须要擒贼先擒王,如果能击沉旗舰,对登6作战会有一些迟滞作用。

        海底的u-38通过漂浮天线出电文,和昨天一样,电报刚刚出,鸟海号上的高频无线电测向仪就监测到了无线电的大致方位,但和昨天不同的是,正电官佐野不敢再强烈建议司令官派出驱逐舰进行搜敌攻击,他只是将无线电出的方位大致报告便退下了,一切行动都要等第5舰队司令官高须四郎中将定夺。

        “山口君,你是说支那潜水艇报是一个陷阱?”舰桥上,腰挎军刀、手戴白手套的高须四郎完全是一副名将做派。昨天他还在海口坐镇,但扬6失利,今天他不得不亲自指挥。

        “是的,阁下。”山口多闻一夜未眠,眼睛里满是血丝。“支那指挥官非常狡猾,昨天整个舰队静默之后,他出无线电诱使我们启动轮机进行搜敌,然后击沉了春风号……”

        “可潜水艇藏在海面以下,无线电波无法穿透海水,他是怎么出电波的?”高须四郎说着自己的疑惑——山口多闻汇报的时候说当时海面全是搜敌小艇,却没有人看到支那潜水艇天线。

        “可能是……”山口多闻犹豫了一下,最终在困惑中苦涩的道:“应该是有些水兵搜敌时不太认真,没有看到潜水艇伸出的天线吧。”

        “山口君是我们的勇将,支那人只有一艘潜水艇,我们要打起……”高须四郎和不少人谈过,他现人人都对那艘支那潜水艇颇为恐惧,特别是6军,而他的想法则是应该打起精神,击沉这艘潜水艇,可他鼓劲的话还没有说完,传声筒里就传来观测员的喊声:“现鱼雷!前方现鱼雷……”

        “鱼雷?!”高须四郎仅仅是吃惊,山口多闻却跳了起来。蔚蓝的海面上,一道雪白的雷迹肆无忌惮的由西自东而来,它的目标不是船团,而是船团前方正在炮击的长良号。这艘五千多吨的轻巡正以二十四节的航一边机动一边开炮。虽然每艘军舰都加派了瞭望手,可谁也没现支那潜水艇的潜望镜,当瞭望手现鱼雷时已经晚了——鱼雷击中长良号炸出一团高过舰桥的火光,之后这艘轻巡的舰便消失不见。(未完待续。)